春生是我来到村里这么多年,唯一一个看不透的人。
他上过学,念过书,可最后还是扎根在了大山里
我尝试着想问他“村里有开学堂吗?你有去做讲师吗?”
可话还没说出口,他就一溜烟地不见了。
他经常这样,匆匆给我带来书,然后又很快地离开。
我不懂他。
我正疑惑着,门忽然开了,二黑光着膀子进来,扔了锄头给我。
“臭婊子!今儿的活没干完跑这里躲懒来了!”
他抓着我的头发就开始动手,刺痛的感觉由头顶蔓延至全身。
我闷哼着,一句话也不说,耐心地等着他打完。
他出完气就好了。
我宁愿任人侮辱,也不想像阳阳一样。
阳阳是和我同时拐进来的。我们都是因为“找工作”被人骗到面包车上,蒙了眼睛,带来了这里。
起初她疯狂反抗挣扎。
只是,再见到阳阳的时候,她的眼睛瞎了一只,因为大叫,舌头也被割掉了。
她看到我,发出野兽一样的“呜呜”声。
那是比地狱还恐怖的画面。
后来因为受不了,她在切菜的时候。把菜刀深深地抹在了脖子上,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临死时,她把一张纸条塞进了我的手里,手重重地垂在地上。
上面写着自己的家庭住址,和自己未完成的心愿---带爸爸妈妈做一次飞机。
最后一句话写着:活着,出去!
“二黑在家吗?”
外面站了一个农妇。
“大胖娘啊,找我什么事”,二黑停下手中的动作,我的疼痛得到了一时的缓解。
“这不我家那个新来的媳妇嘛。不吃不喝,想着让你家媳妇去劝劝,劝劝。”
我跟着妇人来到大胖家,妇人的左脚有一点瘸,估计也是被拐卖而来,被打断了腿。
她一瘸一拐,自顾自地说:“女人嘛,到哪里都是生儿育女,给谁生不是一样。”
说完用眼睛撇了撇我,见我没有说话,自找没趣地翻了个白眼便没再吱声。
生活在恶里的人只有两种结果,一种是与恶抗争到底,一种是成为恶的帮凶。显然,她成为了后者。当初不管她是怎么来到这个村子的,如今她早已和这个罪恶的村子融为一体,只是想想,就叫人不寒而栗。
沉默间,我们很快到了这里。
推开门,看到白衣服女生蜷缩在床边,眼神呆滞,旁边围着一群老妇。
“细胳膊细腿,一看就没力气。”
“屁股也不大,要生儿子看来是难哦!”
“一副狐媚相,谁知道干净不干净哟!”
看到我们来了,最后一个说话的老妇一脸坏笑,拉过大胖娘。
“我们正说着呢,听说干净的女人都有朱砂痣,这女人没有呢!”说罢,使了使颜色,大胖娘拿过来剪刀。
“没有啊,我来给你刺一个。”
她高高抬起拿剪刀的手,半道被我握住了手腕。
“大胖娘,你让我来不就是来劝她的吗?我来了,你交给我就放心吧。”
我放下大胖娘的手,可能是感觉到了我暗中使劲的压力,她呸了一声,带着一群老妇走了。临走还恶狠狠地叮嘱:“你们俩,可不许搞什么花招,不然,有你们好受的。”
落锁的声音传来,女孩眼里这才有了光。
我打量着女孩,看到了她左手腕处有一个凸起,这个东西很是眼熟。
“别跟他们做对了,没有好处的。和我一起的女生眼睛瞎了,舌头割了,因为反抗。我算是轻的,因为我没有反抗。”我掀起了身上的衣服,衣服下面是各种颜色的伤痕,新旧不一。
“想活命,先听话。”
女孩双手捂着嘴巴,不敢相信的样子。
她说她叫小布。
我眼睛撇了撇外面,意思是隔墙有耳。
对视之间,她有些欲言又止。
此时,传来了开门锁的声音,那个黢黑的妇人走了进来
“劝好了吧,女人嘛,跟哪个男人都是跟。”
妇人把我拽到门外,落了锁。
我的预感告诉我,小布可以帮到我。
我的规劝似乎起到了效果,回到家二黑跟我说小布已经开始吃饭了。
晚上,我躺在柴草堆上,半闭着眼睛假寐。
突然,一个想法冲进我的脑海:
小布手腕上的凸起是,是,是……
是录音器!